2013年5月22日

(書摘)

一八九六年,蕭伯納在尼采身上覺察到有一個不稱職的學士,因為他受到復興主義和古典派的束縛(《九十年代我們的戲劇》,第二卷第九十四頁)。不可否認的是,尼采為了把他的超級人類進化假設運用到達爾文的世紀,他在一本老掉牙的書裏是這樣做的,這本書是對所有《東方聖書》的難堪的諷刺。但是,他沒有冒險對未來生物種族的解部學或心理學提到一個字;他只是提到了其倫理,這與凱撒.博爾吉亞和北歐海盜是相同的(對現在和將來膽戰心驚)。

赫德糾正了查拉圖斯特拉的不謹慎和省略。就文字的行文而言,他擁有的風格是很差勁的;但連續閱讀它還是可以忍受的。他不相信超人,但他宣告人類才能的巨大進化。這種腦力的進化並不需要幾個世紀的長時間:在人體內具有永遠也不會窮盡的神經能量,使他具有不間斷的性,這不同於其他動物,因為它們的性是有時間性的。「歷史,」赫德寫到,「是自然歷史的一部分。人類歷史是心理上加快的生物學。」

我們對時間意識將來進化的可能性也許是這本書的基本主題。赫德認為,動物完全沒有這種意識,它們間斷的和有機的生命完全是現時的。這種判斷是古老的;因為塞內加在給羅西里奧最後的信札中早就提到了它了:(那種假設)如此活躍,雖然約略一提,卻引起了長期爭論……它也大量地存在於通神論的文學作品中。魯道夫.斯蒂納把礦石的無生命狀態同死屍的無生命狀態相比較;把植物悄然無聲的生命同人睡眠時的生命相比較;把動物暫時性的注意力同無條理做夢的疏忽的夢中人的暫時性注意力相比較。弗里茨.毛特納在他可敬的《哲學詞典》第三卷中,說「好像動物對時間的先後次序和存在只有一些含糊不清的預感。相反,人,如果他還是位新流派的心理學家,他就能分辨兩個間隔五百分之一秒的印象。」在蓋亞死後發表的一本書中--《時間意識的起源》,一八九○年--有兩三處相同的論述。烏斯賓斯基(《第三機體》,第十八章)並非不雄辯地正視了這個問題:他說,動物的世界是二維的,它們不能構思一個球體或一隻桶。對它們而言,每個角都是動心的,是時間的先後……像愛德華.卡彭特、利得比特、鄧恩、烏斯賓斯基一樣,他提出,我們的智力略去直線的、先後次序的時間,我們的智力就以天使般的方式直觀地感覺到宇宙:仰望不朽。

赫德取得了同樣的結論,其語言有時受到了心理學和社會學行話的感染。他取得或者說我認為他取得了結論。在他的第一部分,他肯定存在著我們人類穿越的一個靜止不動的時間。我不知道這個有名的論斷僅僅是對牛頓統一的宇宙時間的形而上學否定呢?還是從文字上肯定過去、現在和將來的共存。至少(鄧恩可能會說)靜止的時間在空間退化,而我們公轉的運動需求另一個時間……


(Jorge Luis Borges,〈討論集〉,385-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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